核糖蛋白

希望我的作品是一部电影

【70父子】空白遗书

*70父子亲情向,4.7k一发完

*有点不一样的失忆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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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赛文被送回光之国的时候情况非常不妙。


腹部被贯穿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光粒子从洞里汩汩流出,像吸收生命力的黑洞;冰斧的末端碎了一小块,被紧紧攥在手里,医护人员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最危险的是他的精神状态,忽明忽暗的眼灯昭示着他在忍受一些难熬的精神折磨。


一起出任务的警备队员怀着歉意向奥特兄弟一一鞠躬,语无伦次地向他们解释是赛文为了保护他被敌人击中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在战斗完之后当场陷入了昏迷。泰罗揉了揉小队员的头示意他不用对此感到抱歉,转过头却是掩盖不了的面色凝重。


赛文醒过来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期间玛丽母亲过来说明了一下情况,赛文正被不明物质影响着,具体作用未知,建议他们等赛文醒后去科技局查一查。


赛罗在接到奥特签名后紧急赶回了光之国,于是奥特赛文一睁开眼睛面对的就是七八个熟悉的大脑袋,见他醒了就纷纷凑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他身体如何有没有哪里不适,七嘴八舌地吵得赛文一个头两个大,推开凑得最近的泰罗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没有问题!”,然后他透过层层围上来的人群看到站在外围神色焦急却不知所措的赛罗。


赛文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古怪,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伸手指了指赛罗的位置,拽着雷欧的角把他拉下来问道,“那边站着的那个奥特曼,叫什么名字?”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哪叫没有问题?问题老大了。


002

希卡利带着片单片眼镜,左手边放着的是已经修复完毕的冰斧,在奥特兄弟们再三确认赛文的情况后后急忙拉着他来科技局做了个全面检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挤在希卡利长官的办公室里,又被希卡利以妨碍公务为由通通赶了出去。


“这里,”他指了指光屏的一角,上面写满了错综复杂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对着还在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俩下了结论,“简单来说,就是慢性失忆。”


“慢性?”


“事实如此。这种物质会让他缓慢忘记身边的事物,而你,赛罗,”希卡利推了推眼镜,“他现在唯独忘记了你似乎是因为它会让人从最重要的东西开始忘记。”


希卡利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目前也没什么办法,赛文的听力和语言中枢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对于包含“赛罗”字眼的句子一律无法听清,也无法说出。他只能叫赛罗先把赛文领回家,他会尽快研制出解药。


从科技局出来的时候正是傍晚,父子俩望着由亮转暗的火花塔,想着各自的心事。最终还是赛罗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他握着父亲的手,好像回到了幼年,红族战士的手粗粝又布满伤疤,带着层厚茧,从他们相认的那一刻起便是如此,而如今他却是第一次亲自感受。赛罗想着这双手保护了多少生命的童年,生出了点自豪感,发出一串爽朗的笑来,然后又消散在风里。


“回家吧。”


003

所幸赛文并没有忘记家在哪里,轻车熟路地回到家打开冰箱就开始做晚饭,赛罗一回来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躲在被窝里找泰迦他们打游戏直到赛文敲了敲门喊他出来吃饭。


那条系在赛文脖子上的粉色印花围裙看得赛罗嘴角直抽,那是他上次恶作剧在地球过父亲节时送的礼物,第一天就被收到柜子里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又翻出来的,赛罗只能庆幸还好是失忆的老爹,不然这时候就是他被揍到失忆。


赛罗在饭桌上死盯着自己盘子里的煎蛋焦边发呆,饭菜也还是熟悉的味道,旁边放着盒回家的时候特地绕了远路买的黄豆粉年糕。赛文沉着张脸给他夹菜,夹什么赛罗就吃什么,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平淡到有股不真实感。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和赛文一通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时间错开是常有的事,比起家更像是休息的落脚点,两个人经常发现这间因为长时间未住人的屋子落了一层薄灰,能够安安稳稳坐下来吃饭的日子太过奢侈,像从时间那里偷来的。


就算失忆了赛文也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子,因此赛罗并没有觉得他的生活发生了多大改变。文件照批,黄豆粉年糕照买,除了每天总会有段时间会在书房不知道忙些什么,赛文被勒令在家休息的日子从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他儿时对家庭的幻想,雷欧师父和泽塔还偶尔会登门拜访,正在变成一种新的日常模式。


日子安定下来之后赛罗又重新出任务去了。解药的研制并不顺利,赛罗不想傻傻等候结果的到来,希望能从广袤的宇宙里探到一点有用的讯息,来送行的只有雷欧和赛文。雷欧站在赛罗的面前为他拢紧披风,絮絮叨叨地嘱咐一些日常琐事,赛罗嘴里嫌着烦实际上却十分受用,明黄的眼灯染上轻快的笑意。赛文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们,越发感觉到格格不入。


他从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逐渐变成一座孤岛。


记忆像丝线一样被一根根抽离,缓慢却致命,在那些他被安稳日常麻痹了感官的日子里,遗忘未曾停下步伐,直到现在打得他节节败退。


“雷欧”,如今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004

回过神来赛罗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老爹!我出发了!”


赛文含糊地应了两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仿佛被封在喉管里,大脑空白一片,相处的记忆被系统般地清零,赛文忽然想到如果他是人类的话现在一定拥有着惨白的脸色,而现在他只能不动声色地应付掉雷欧和赛罗关心的视线,望着天空上越来越小的背影出神。


拒绝了雷欧送他回家的请求,赛文靠在将背靠在自家门板上,突然就好像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过了许久他才走进书房,抽出那张平日里夹在文件中的纸,上面被他写得乱七八糟的,他把纸翻过来想再添几句,可最终他什么都没写。


赛文又把那张纸重新夹回文件堆中,他最后一次回头,深深地、重重地在心中描摹家的样子,然后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于是当赛罗奥特曼满怀欣喜的回到家,面对一件空荡荡显然没有人气的屋子,在喊了几声都无人回应时,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赛文不见了。


005

赛罗找遍了几乎整个光之国都没发现自家老爹的身影,不在家里,也不在行星观测局,科技局和银十字更不用说,赛文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趁着赛罗外出的日子失踪了。


当赛罗和雷欧火急火燎地搜遍家中的每一个角落,工作桌发生了轻微的晃动,然后从那些堆砌成山的文件夹缝中掉出来一张纸。


一张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赛罗”的纸,每一个名字都被划掉,字迹扭曲得好像一个刚刚学会写字的初学者,只能勉强辨认出是赛文写的。赛罗满心疑惑,捡起来左看右看,试图从中找出点线索来,终于在某一个缝隙里找到个极不起眼的“地球”。


这是唯一没有被划掉的单词。


赛罗抱着赌一把的想法赶到地球,终于在某块无人的岛屿上找到了赛文。


他化成诸星真的模样,诸星团站在海崖边上,难得穿了身纯黑的西装,身上满是泥土和细小的伤口,嘴巴里全是海洋的腥味,站在天地间显出一点渺小。他自嘲地想自己现在真的像一个脆弱的人类了,回过头看到赛罗站在他的身后,两双如出一辙的棕色眼睛对上的一瞬间传递出无数复杂的情感,愤怒和担忧在瞳孔里流窜,诸星团叹了口气,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你来了。”


赛罗拎着那张纸快步走到赛文面前,“这是什么?”


赛文显然没想到他会找到这种东西,他愣了一下,才开口道:“...是遗书。”


006

“什么?”赛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习惯了被人类当做无所不能的神明,作为有光和希望便能活下来的生命体,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陌生,更何况这张纸横竖看来都没有遗书的模样。


后知后觉地,他感觉到这个在失忆后仍努力表现得和以前一样的老爹其实是残缺的,就像缺了一块的拼图。


“记忆消失了,但情感并没有消失。”面前的男人眼神飘忽,又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猛地对上他的双眼。


“当我完全忘记你的时候,我仍旧记得你对我很重要,但更多的是愧疚,包括那个高大的长着两个飞角的奥。”赛罗知道他说的是雷欧。


“你在我眼前好像一个具象化的情感实体,浓烈到足以把我自己淹没,”诸星团伸出手照着赛罗的身形比划了一下,“而我却对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所有能被想到的办法我都试过了,所有关于你们的文字和记录都变成了乱码,我一遍遍地写,但那不过是无用功,我到现在仍旧记不得你的名字。如果说过去我可以承担并补偿你们的话,那现在这一切都无从说起。”


当过去变成了烟,变成了沙子,变成了随随便便能从指尖溜走的东西,那构建在过去基础上的未来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影子,摇摇欲坠的,像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把自己砸成碎片。


奥特赛文现在不过是一具空壳。


他的内芯被名为记忆的虫子一点点啃食掉,偏偏还留了一点痕迹。愧疚,还有爱,感情变成了没有凭据的概念,在每个向他展露的笑容里,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都让他在安心之余感受莫大的痛苦。


可他又做了什么愧对别人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数不清。赛文感觉自己在一片深海里不断下沉,最终坠落到一片渺茫的空境,所有的爱都像石沉大海,他只是在猜测,猜测过去的自己会如何思考,如何做,然后做过去自己的一个劣质仿品,然后祈祷这样的自己能对过去补偿。


他给不出真正的反馈。


面对那些向他伸出却最终不见踪迹的手,他不愿再浪费。


“我已经忘了两个人了,今后我还会忘记更多。泰罗,还有梦比优斯他们,我只是尚且记得他们的名字,难道等到全部忘记的时候,要让我看着你们每天想尽办法去拯救一个可能再也回不来的人吗?”


“那还不如现在就离开你们。我是奥特赛文,是一名战士,我完全可以履行自己的职责,我有能力拯救更多的生命,”他有些失控了,“而不是整天待在家里被你们担心,银十字和科技局两头跑好像我得了什么绝症。我本来是想为你们留下些什么,可我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任何话也下不了笔,万一哪天我遭遇不测,你们还可以……”


他说不下去了。


他眼前的少年眼眶通红,嘴唇和脸色却随着他的话越来越白,所谓的遗书被揉成一团丢进他身后的大海里,赛罗把拳头握得死紧,冲着他的脸一拳打过去,又在最后一刻卸了力道,擦着诸星团的脸颊,结果就掀起了一缕风。


赛罗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被衣服捂得闷闷的,“笨蛋……你真是个混账老爹!”


007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骂人,“混蛋”,“傻子老爹”,几句话翻来覆去地骂,骂到后面就开始无声地哭,他比诸星团高了好多,少年固执地佝偻着腰,手指抠着诸星团后背的衣服,哭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淌出的眼泪渗过西服,烫得赛文心脏抽痛。


他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心脏的疼痛一刻也不曾停过,滚烫的眼泪灼烧他的内脏和骨骼,他开始觉得这场景好熟悉,似乎在哪里也经历过。


在离地球几十万光年远的光之国,在等离子火花塔的照耀下。


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记忆之树从这一刻开始复苏,长出新生的枝叶,拼图的最后一块被找回,那些模糊的、意义不明的音节逐渐显现出本来的模样。


赛罗。代表无限,代表万物伊始的“零”,奥特赛文光脉的延伸,他满含着希望和期待所取的名字,他怎么能忘了呢?


他想起赛罗耀眼如流星般意气风发的笑,想起那个小心翼翼地抱着胶囊的自己还有那小小的、尚未成型的光团,想起他的孩子在孤儿院拉出的长长的影子。


他终于听见那天的自己所发出的声音,在光之国的港口,当时无论如何都无法冲破的桎梏现在却能被轻易听见,他说的是:


“赛罗,注意安全。”


008

赛文低头望向怀里的赛罗,小孩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颈窝处,只肯给他看一个头顶的发旋。他想或许他真如赛罗所说的那样混账,从未开诚布公的混蛋老爹第一次开口便是要他接受自己未来可能的死亡,还要留下一封没有内容的空白遗书,忽略血脉的紧密联系,试图用时间抚平自己留下的痕迹。可他分明在几百年前就这么做过,他把自己的孩子丢下整整五千九百年,现在差一点又重蹈覆辙。


赛罗奥特曼的父亲最终回到了自己孩子的身边。


赛文感到庆幸,他抬手抚上赛罗的后背,还回去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还在抽条的身体突出一节节瘦削的脊梁骨,尚未成型的宽阔肩膀扛着世界的希冀,只是偶尔,成熟可靠的大英雄还不过是个想要依赖父亲的小孩子。


“赛罗,”他叫了一声,小孩没吱声,过了良久从喉咙口不情不愿地闷出一个“嗯”字。


“回家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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